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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异国》讲述了法国女子(伊莎贝尔·于佩尔饰)在三个相似却又不同的时空里独自前往韩国海边的爱情故事。洪尚秀电影中的一些标志性元素,例如长镜头中微妙的情感和尴尬的审美,以及剧中引人注目的收尾,在这部电影中并没有那么明显,所以很多人认为《在异国》太平淡了,是一部可以拍但没必要的作品。
虽然我们中的一些人仍然觉得它很有趣,但它就像一首没有野心和隐喻的俳句。想说的都是字面意思,似乎没有太多讨论的空间。
既然没什么事可做,我们就来看看第三个故事中安妮和和尚之间令人费解的对话吧。
在这个时空中,安妮是一位与丈夫离婚,前往韩国度假疗伤的法国女人。权海骁饰演的中年男子带着安妮去海边调情,却被怀孕的妻子当场抓住。安妮的伤口无法愈合,心情却变得更加郁闷。恰巧此时高僧来访。
和尚的每一句话,我们都像安妮一样不解。他用一根手指在手掌上画了一个圆圈,说:“你想要这个(意思)吗?拿去吧”,但是没有语言,你怎么得到这个意思呢?
禅宗用“愚见指月,看指不见月”的典故——傻瓜用手指指着月亮,他却误以为是你的手指对月——形容文字与佛教的关系关系:文字只是开悟的辅助工具,所以不要忽视基础;如果你坚持给事物命名、分类和定义,你就会陷入语言的窠臼。
这就是为什么历史上有那么多类似脑筋急转弯的禅宗测验。为了在提出概念时更彻底地扰乱语言范式,六祖慧能建议在回答时避免其相反的概念。例如,如果有人问你存在,你回答为不存在,如果有人问你你不存在,你回答为存在。如果他问你关于普通人的事,你就谈论智者,等等。
电影中的问答也很有趣。这位和尚没有直接回答安妮的问题,而是略一思索后妙语连珠,并提问和回答;安妮还用“爱”、“性”等问题,转守为攻,主宾大秀机智。从禅宗的角度来看,给事物下定义、加上形容词,就是将生成的事物固定下来,对事物进行分类,然后快速进行,而禅宗要做的就是避免和突破这种限制,恢复事物原有的生命力。
安妮索要一支笔也值得深思。
后来我们才知道,这支珍贵的笔是女教授送给和尚的礼物。有了这些信息,我们回头发现:在安妮第二次询问是否可以把笔送给自己后,和尚看了一眼女教授,然后记者微微点头,微微鞠了个躬——这恐怕不是道歉对于安妮突然提出的要求。因为笔是教授送的,和尚先向朋友寻求认可,后者用行动回应:你自己决定吧。两人之间温柔而真挚的友谊在这微妙而人性化的肢体语言中展露无遗。
安妮第一次见到僧人时索要一支笔,后者不但没有怪罪他,反而给了,“她这么光明正大地要,我能不给吗”,理由让人哭笑不得。
其实,安妮看似孟浪的要求,不正是例行公事中的“涌现”,是灵光一闪的小顿悟吗?事情到了这一步,我突然觉得我和你还有这支笔有缘分,我就是想要,所以我就开口了。教授问安妮“你为什么想要这支笔?”“因为我想”,这和和尚之前的回答“你为什么害怕?因为你害怕”是一样的:用来形容和解释的形容词(意思)就在这辞辞中,只留下指示代词——不为什么,没什么,“就是这样”,“就是它”(wu)。
《临济录》有云:“学生信心不足,急于向外求。若求之者,皆成文高人,则不能活祖宗。”不犯错误,皆禅德。此时若不相见,便是千劫。往生三世轮回,趁着好环境,住在驴肚子里”;崇慧禅师在接见弟子时回答“天恒风月”,问“禅人的现状如何”,都强调了“当下”和“自信”的重要性。”:如果把握不住“一朝风月”,就谈不上“永恒的天空”;如果没有树立此时此地开悟的信心,即使改变三个世界经历千劫万生也是枉然,特鲁姆普的豪爽果断正是这种自信的体现,和尚因此不怒反喜,慷慨送笔圆缘。
“当下境界”的意思是没有好与坏的境遇、高雅与流行的题材、高尚的行为与平庸的生活——写诗不必远行,也不必住在别处。关键在于你用什么样的眼光去看。洪尚秀和侯麦都有能力将日常生活两极分化成电影,拒绝明确的故事和意义,并在整个电影中传播兴趣。
它们不仅仅局限于表达生活问题,形式本身也体现了一种生活态度。这种在“现实渐近线”边缘的操作是最令人好奇的:包括服装、布景、灯光、摄影在内的所有素材都如此简单,看似直接取自生活,用什么方法将它们组织成电影?
另外,与其说洪尚秀喜欢在男人和年轻人身上竞选,不如说他不习惯虚伪。《在异国》、《这时对那时错》、《你自己与你所有》中“重复-差异”的叙事结构让人觉得导演是一个俏皮的自由意志倡导者,帮助我们实现了“如果我们能重来一次”的幻想。再次”:前两次,安妮因为不够诚实而错过了救生员。第三次,在禅师和烧酒的鼓励下,他终于做了第一次见到救生员时想做的事。这里没有超然的宿命论,只要人物在每个岔路口多一点真诚,结果就会完全不同。
“道六,佛法无用,只是平常生活中无所事事,大小便,穿衣吃饭,困了就躺下。愚人笑我,智慧却知道。”(普通)
“你到处都是主人,无论你在哪里,一切都是真实的,你无法来回改变情况。即使你有习气和五不间断的业力,你也会是解脱海。”。(自信)
可见,禅宗并不要求我们苦读经典、求佛求祖,而是在日常生活中实现心灵的自由。这就是于佩尔最终拿起雨伞慢慢走开时的感受,以及整个《在异国》。
或许放下对“意”和“言”的孜孜不倦的追求,你才能真正遇到这部电影,正如禅诗所云:静坐无事,春来草长。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