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与《受伤》的《悲伤海洋》

——电影中的“我们”和“他们”

王升远

当上海人口从1700万猛增到2300万时，你会发现涌向这里、愿意“成为上海”的人还是和以前一样。这座城市承受着“难以承受的重量”。四年前，叶辛的《上海日记》风靡文坛。近日，CCTV6推出了陈吉编剧、叶田执导的同名电影。坦白说，作为一个外国文学研究者，我一直不太关注中国当代文学，看电影之前也没有读过叶辛的小说，所以没有资格发表评论。本来我对“上海”不感兴趣，对所有带有“上海”字样的作品始终敬而远之。感谢当时和现在的一些前卫作家，这个词几乎与“我们”（“80后”城市外地人）无关，而只与“他们”（我的意思是，你懂的）有关。而我之所以有对《上海日记》作为电影说三道四的想法，是因为这是一部关于“我们”和“他们”的作品，也因为和全小良一样，我只是“被上海认为”的其中一个。小的。贾樟柯说，当一个社会在急速前进的时候，你不能因为想要前进而忽视被你击倒的人。把这个社会代之为“魔都”，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一些无色无味的东西“撞到腰部”，然后莫名其妙地倒在地上。与名副其实、各方面都是“小亮”的主人公（复旦新闻系出身，温柔帅气）相比，我似乎也好不了多少。被打翻到“悲伤之海”底部后，抬头看着同样从繁华虚无之地被打倒的全小良，我真的为他感到难过。

在斯里兰卡出生和长大的上海人陈吉和叶田，与我年龄相仿，对这个话题提出了挑战，显然采取了一种反思、对话和讨论的态度。说实话，影片前三分之一，帅哥全小良、美女苏月、乔海贝登场，帅哥与美女“同居”，帅哥之间的相识、通话小伙子和富二代美女都很厉害。我心里呐喊：又是‘上海货’！但随着剧情的进展，你会突然感觉有一个沉重的东西开始赤脚践踏你的心。在上海一无所有的全小良，开始面临一系列在校园里不必直接面对的诱惑和矛盾：原来的青梅竹马，原来的“同一个人”因为一些变化变成了“不同的人”，为什么他会突然认出和自己是同一个人？刚刚认识的漂亮同事是“同一个人”吗？面对现实中的女性诱惑，“都市化”的自我和青梅竹马的家乡姑娘苗珊为何不能回到过去呢？为什么名校的人才努力学习，却只能寄人篱下，与人共处“蜗牛”房，而只有文艺气息的地产商和他们的孩子，却能坐豪宅，开名车？是顺着藤蔓查明真相，半推半就地将乔海北推入自己的帐下，还是与同样来自异国他乡的苏越同甘共苦，不离不弃？作为一名记者，是应该保持平和知足，坚守新闻理想和职业道德，还是投机取巧，充分利用各种人脉、资源、名利、色色？在乔海北青春靓丽的面容下，在乔胜龙天真无邪的自辩下，在报社主编等媒体和公众的监督谴责下，我们如何辨别“新闻的真实性”？新闻应该呈现谁的“真相”？房地产集团老板乔胜龙和主编《上海都市报》都是现实中的成功人士，但为什么两个生​​活在完全不相干轨道上的精英，甚至苏月和两个美女乔海贝，先夸自己，然后就双双抛弃自己了？在一无所有的现实处境下，我能/能在生存压力下“回到家乡”吗？“漂白”的自己如何以失败者的面孔面对没有“上海”的贵州黄土？被流放出上海，被打回一无所有的原形，拖着行囊回到家乡，他是该跟随“逃离北上广”的潮流，做一名回国创业的青年，还是面临自己的命运？自己的失败，回到那个伤害过他的城市，在学习享受“做上海”的过程中，你越沮丧，你就越勇敢吗？我们该放弃什么，该坚持什么，该改变什么？看来，这些问题不仅仅属于全小良一个人，生活在上海小角落里的“上海”和“受伤”的“我们”也无法逃脱。或许他们也是在魔都出生、长大的。是的，因为在彼此的视野里，每个人都是彼此的风景。我不会聪明到试图回答，因为那只是徒劳的努力，这只是我想要的“真相”。

叶辛的粉丝和支持者可能会抱怨电影《上海日记》由于改编，在内容构成上与小说有很大距离。小说中发生了男主同学被杀、初恋女友苗珊因生活压力而抛弃他、他因各种现实原因爱上富二代并最终抛弃等情节。都被切断了。说实话，在“他们”看来，这些或许只是茶余饭后的话题，但在“我们”看来，确实是带着冰冷温度的。但影片的容量以及当下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难免会限制编剧和导演的思想表达；而就我而言，在所有问题都得到解答之前，我只想将这次电影化尝试视为电影制作的尝试。他们乐观的态度。就像知道现实生活就像一堆屎，不是捂着鼻子皱着眉头看它，而是骂着“屎”，笑着和它合影；明知道最终的生活是一件“坏事”，但有人却装满“百事可乐”，大胆地喝下去。被勒令长期休养的小亮从贵州塘西回到“悲伤之海”，辞去了报社记者的工作。电影中的一个场景让我印象深刻。全小良眼前，某栋楼上悬着“不知如何下”的六个黑色大字，这对于名校毕业生到现实中的失败者来说，实在是一个绝妙的隐喻；不起眼的蓝色横幅依然“有力”：“重要的是不要飞”。正面和背面相得益彰。维特根斯坦曾说过：“我贴近地面行走，而不是在空中飞翔。”我承认，在这里，我受到了鼓舞。

关于这部电影的专业评价，想听听专业人士的高度评价，不敢乱说。但至少电影中对问题的提出和讨论是值得高度认可的，无论是和“我们”还是“他们”。

但“我们”的质疑还没有结束：叶辛回上海的老知青、“上海小家伙”叶田的《上海日记》和全小良的“我们的《上海日记》”一样吗？如何穿透现实的表象，更加立体、多面地呈现了那些曾在“被伤害”的“悲海”中挣扎的“上海”的血淋淋的现实，全小良这个失败者将如何回归上海，洗心革面，他会因此而成功，还是会继续在“做上海”的苦苦挣扎中“受伤”？这份“城市”与“人”之间的精神契约，将在陈吉和叶田、“我们”和“他们”的讨论和探索中接近实现。

突然想到了“上海”在西方语境下的词源。在古代，从欧洲到中国做生意，需要跨越海洋，经历许多艰难险阻。于是，船长们先把不情愿的水手骗上船，等船出海后才宣布要去上海。直到他大喊一声才发现自己被骗了——“我们上海了！”本来就是被骗、被拐卖的意思。用现在流行的说法，直译就是“在上海”。从这一点来看，上海似乎有一种“原罪”，即“跨界”。而当上海迅速发展，成为中国首屈一指的国际大都市和全球航运中心时，当满街的白种人、黑种人、棕种人露出白牙、金牙、银牙，拥抱着黄皮肤黑头发的时候一个女孩的屁股招摇地在上海街头走过，哪个外国水手来中国会抱怨自己已经是“上海”了？

今天，谁的上海是上海，谁是“上海”？

没有人可以逃跑，你也有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