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薇薇安

公众号：薇薇安的阁楼

20世纪初，“江南题材”电影齐聚银幕。由于资本主义的兴起和城市的快速发展，江南小镇的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成为了远离尘世烦恼的净土。过着最简单的人最简单的生活，这无疑为电影创作者提供了更多的想象空间和探索人性的角度。

在很多江南电影中，家庭伦理是绕不开的一大主题。中国人讲究“母慈子孝”，又有诗云“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因此，影片中对“母子”情节的演绎一直是银幕经典。《慈母曲》是朱石麟与罗明佑于1937年联合执导的一部主打母爱的江南电影。通过一个普通家庭的视角，塑造了一系列生动鲜活的传统形象：无怨无悔付出的老母亲、手握权威的严厉父亲、喜欢惹事生非的叛逆儿子、无怨无悔的孝子。取代他父亲的位置...

但更难得的是，影片虽然以江南为背景，但并没有停留在展现普通农村生活的表面，而是通过琐碎的父母，爆发出一个更大的时代命题，或者通过很多日常生活。现代化场景和细节的再现，引发观众对现实更加深刻的思考——乡村的没落、城乡差异的拉大，旧有的伦理和传统道德将何去何从？

影片的片名是《慈母曲》，影片塑造了一个情节丰富的慈母形象。作为六个孩子的亲生母亲，她坚韧、勤劳、善良，是中国传统中典型的“贤妻良母”。这种品质在经济条件相对落后的农村家庭更能体现出来。因此，影片中主角家庭的设定是江南农村最普通的农民家庭，靠着祖辈留下的三点薄田勉强维持生计，而母亲则主要负责抚养孩子、照顾孩子。在这个大家庭里，照顾家务。孩子们小时候，虽然不像富家子弟那样衣着考究，但在母亲的精心呵护下，依然白嫩嫩，衣着考究。偶尔有调皮的，母亲也只是训斥他几声，但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乖巧善良，乖巧又养眼。可以说，六个孩子虽然并非出生富贵，但却在母亲的避风港里无忧无虑地长大。

在传统的家庭伦理中，男人是一家之主，是家庭的“顶梁柱”，代表着权威和尊严。因此，影片对父亲角色的刻画与母亲的善良和温柔形成鲜明对比，更加凝重，是典型的“严父”。第一的。母亲对孩子父亲的态度一是顺从、谦虚，二是孩子在成长过程中做决定和选择绝对听从父亲的话。老三性格呆板，一直不被父亲喜欢，因此在学业中途就被父亲勒令退学。老三对此并没有过多抱怨，而是选择接受。这种逆来顺受，哪怕是有点愚孝的性格，也导致了老三更大的悲剧。有一次，他的父亲因从村里偷米而被发现。老三为了保全父亲的名誉，承认自己是偷米的小偷，因此被捕入狱。从这些情节可以看出，这个扎根于江南农村的家庭深受传统儒家伦理的影响。慈母、严父、孝子，在传统思想中代表着仁、孝、礼、义。

但影片的探索并没有就此停止。当一切都向传统伦理发展的时候，家庭出现了重大矛盾。也就是随着孩子们长大，他们一一离开家乡，扎根、生活在大城市。20世纪30年代，中国正处于高速发展时期。商业化、资本化席卷大城市。当上海等城市一座座高楼大厦拔地而起时，偏南的乡村依然在与日出一起生活。过着日落时分的生活。这就导致了城乡的二次分化和对抗。孩子们远离了祖国，也就意味着远离了传统伦理的束缚。当旧的道德秩序崩溃，但新的思想和观念不断涌现时，情节就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回到视频，在妈妈的呵护下，六个孩子转眼就长大了。除了第三个孩子辍学进监狱打工外，其他孩子都被认为没什么成就。大儿子成了村里的名医，娶了老婆，丰衣足食。其余的孩子要么在大城市找到了体面的工作，组建了家庭，要么靠做生意谋生，过上了体面的生活。对于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来说，这样的结果也算满意了。但因为父亲酿成的灾难，不仅造成了老三的悲剧，还导致他因愧疚、抑郁而死，留下母亲孤苦伶仃。

一开始，妈妈住在大小姐家里。但大儿子不喜欢看到行动迟缓的老母亲，而且在脾气暴躁、专横的儿媳妇的支持下，母亲遭受了各种冷嘲热讽。但《爱妈妈》的设定让她在困境中辞职。随后，母亲来到四女儿家，却因为摔断了腿，被四女婿拒绝，并被指责说死在家里不吉利。亲生四女儿看到了，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相反，她默许了丈夫将母亲赶出家门。

母亲被带回大儿子家，再次受到冷落，她保持着可怜的尊严说：“我生病了没关系，很快就会康复的。”“儿子他们会来接我的，我只是在这里住几天”这样谦虚的话。然后母亲又来到了大女儿家。表面上看，大女儿一家人对母亲很好。但私底下他们却说妈妈“是来借钱的”，对妈妈的借钱行为颇为不满。当知道妈妈要走时，大女儿说了劝阻的话，但她的手并没有落下来。帮她收拾行李。就这样，辛苦了一辈子的母亲，被孩子们像“踢足球”一样四处奔波，最后无处可去，被送进了救济院。这期间，只有最不“有出息”的老三一直在默默地支持着母亲，尽着孝道的义务。

影片用平实又真实的生活细节诠释了现实生活中的各种矛盾，具有很强的冲击感。同时，细腻地捕捉了人物的情感和气质，既富有感染力又抒情。从孩子们的一系列不孝行为和慈母的悲惨结局中，我们可以看到中国人几千年来所尊崇的礼、义、孝、信崩溃的可能性和危险。。城市的发展使新一代年轻人接受了高等教育，取得了经济上的成功，但他们的道德品质却没有相应提高。相反，他们建立的新式家庭却破坏了传统家庭中孝义的旧伦理，使“母慈子孝”成为十足的讽刺。第三个孩子早年辍学代表了旧道德的一个环节。他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远离家乡，因此保持着纯洁善良的性格。

整部影片，对于江南水乡的风光并没有太多的笔墨。开头只有几帧，剧中偶尔穿插着淡淡的江南背景。《慈母曲》中的“江南”更多的是一种隐喻。作为承载传统伦理道德的空间，它是一种象征性的存在，而不是一种抒情的意境。其次，这里的江南也代表着与城市相对的“力量”——在诗情画意的水乡里，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往往得以保存，而现代文明在城市中的入侵，使得中国人内心的“仁义礼孝”正在消失。这种城乡发展的矛盾对立也出现在同时期的其他电影中，比如我之前写的《野玫瑰》中的《江南》，也被赋予了伦理色彩。

《慈母曲》中的母亲几乎是传统道德中完美的“慈母”。在养育孩子的过程中，她倾注了全部的心血。在家庭中，她克制自己，遵守“三从四德”。面对孩子的不孝和背叛，她无怨无悔地忍辱负重。这种夸张甚至过度的塑造也进一步反映了慈母结局的悲剧，以及创作者对现代社会和伦理道德的极度悲观和消极的态度。

影片的结尾依然是华语电影惯用的“大团圆”结局。母亲经历了种种磨难、波折。在老三的拼命努力下，大儿子向母亲道歉，却遭到了父亲和乡亲们的批评。于是一家人和睦，母亲也不再顾及过去的猜忌，原谅了所有人。这样的结局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现实的苍凉，也很符合中国观众喜欢的“苦尽甘来”、“大团圆”的结局。但当镜头慢慢转向人物身后的荒野时，看似幸福的场景突然变得虚幻不真实。或许，这种“喜悦”只是一种美丽的幻觉。它的作用不在于令人信服，而是引发对慈母真实处境的想象，并在喜剧的效果下，营造出更深层次的苍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