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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劫梨花》的主旨就一句话:“我不是一个完美的受害者,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活该被轮奸。”
上映于1988年,该片取材于真实事件,是一部极其常规的好莱坞情节剧。朱迪·福斯特(朱迪·福斯特饰)扮演莎拉,一名在酒吧被强奸的女人。由于平日里言语行为挑衅,她长得很漂亮,而且喜欢暴露的衣服,尤其是她曾经有过藏匿可卡因的前科。因此,强奸案发生后,舆论并没有谴责施暴者,反而质疑受害人的种种“道德缺陷”。
《暴劫梨花》的汉译相当煽情,而且具有那个时代汉译的特点,那就是用类似于成语的四字词试图概括电影的某个核心。如果按字面翻译成《被告(The Accused)》,相比之下自然就显得平庸了,即使影片本身的内容很难配得上如此热血的中文片名。
无论从视听语言还是审美建构来看,《暴劫梨花》都称不上是一部伟大的作品。它具有20世纪80年代许多好莱坞类型片的优点和缺点:干巴巴的配乐、面部人物、滥用小场景、过于整齐的三幕结构、展示式的表意结构。不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的成功可以与最近在中国火爆的某部电影相媲美。两人都以题材取胜,在制作上都没有对大众审美层面造成致命伤。
不过,《暴劫梨花》会显得更加扎实和精致。当然,它看起来也有点过时了。无论是当时的创作思维还是拍摄手段,自然不如今天的作品。尤其是类型片,技术新鲜度不高、叙事策略陈旧,让现代人很容易发现影片的诸多破绽。艺术片因其丰富的艺术性和哲理而可以永垂不朽,而类型片的保质期就会短很多。
但另一方面,《暴劫梨花》又是一部不折不扣的现实主义电影。这使得该片不再像20世纪80年代完全好莱坞类型片那样,为了娱乐观众而制造视听辣感,而是透露出一定的古典主义色彩。影片的实力体现在故事文本和背后的社会效应。因为是现实题材,我们甚至可以在影片中偶尔看到类似欧洲电影的火花。
因此,当我重看这部电影时,除了故事本身的吸引力之外,我还可以看到作品中频繁流露出好莱坞模板与欧洲艺术情怀互相撕扯、互相包容的样子,所以这很有趣。当然,另一个不可忽视的亮点就是朱迪·福斯特的演技。
朱迪凭借此片荣获1989年第61届奥斯卡颁奖典礼。1992年第64届奥斯卡,她凭借《沉默的羔羊》再次获得小金人奖。这无疑证明了他作为演员的伟大。
另一位八十年代好莱坞女神,凯莉·麦吉利斯饰演检察官凯瑟琳·墨菲。编剧也在她身上设定了一个简单的人物弧线,但却无法改变这个角色的脸谱本质。
凯瑟琳在影片中是司法正义的化身,但她一开始并没有完全站在莎拉的立场上。影片中有两次审判,第一次是对三名强奸犯的宣判。由于莎拉的前科和身份低下,凯瑟琳并没有胜诉的把握,于是她与被告律师达成和解,最终以故意伤害罪判处三人九个月监禁,并将莎拉作为消极证人,因此她不被允许作为证人出席。这引起了莎拉的不满。还有对围观者的第二次起诉。
好莱坞作为自由主义的大本营,无论是类型片还是独立电影,经常会看到对社会固有规范的质疑和嘲讽。《暴劫梨花》也不例外。在有限的程度上,这部电影既质疑了法律本身,也质疑了有偏见的道德观念。再加上故事本身以莎拉和凯瑟琳为主角,体现了一定的女权主义色彩。
20世纪80年代,女性主义电影理论进入文化批评研究阶段。这一时期,特蕾莎·德·劳里蒂斯等学者开始否定拉康和弗洛伊德的理论,认为这些理论最终是男性话语的体现,本质上是在捍卫父权意识形态。因此,此时的女性主义电影开始从性别二元论转向多元关怀。一般的“性别差异”更科学地转化为“性取向-性别区分”的概念。
于是,类似的女性电影不再一味走约翰斯顿的“对抗片”道路。更多的导演开始通过“性别”概念中的生物解剖学(性取向)和社会结构(性别)两个方面来更加清晰准确地捕捉涉及阶级、种族、年龄、性偏好等主题。
而从20世纪80年代初开始,越来越多的女性电影开始采用传统的主流电影叙事方式。在安·卡普兰、安妮特·库恩等理论家的倡导下,女性电影以往刻意拒绝主流、反对约定俗成的态度,逐渐转变为接受常规形式以迎合大众审美。于是,《沉默的问题》《寻常生意》《蓬乱一团》甚至《异形》等融入女权主义元素的电影就诞生了。
《暴劫梨花》是这一时期女性电影大军中的一员。首先,它是一部具有社会题材的作品,其次,从事件的性质和涉及的各方角度,从女性主义的角度进行阐述。当然,从代表性上看,它也是一部典型的好莱坞剧,有着非常鲜明的戏剧段落。如此多的属性融为一体,形成了电影的美学形式。
影片一开始,固定镜头对准了桥下的一个普通酒吧。随着片尾字幕的推进,时间从白天变成了夜晚。字幕播完后,我们看到衣衫不整、光着脚的莎拉冲出酒吧,大喊着要停车。
这部影片有很多教科书般的剧本技巧,比如开场就用这组镜头和人物的行为牢牢抓住了观众。我们对这组图像毫无准备,因此当它出现时,我们的大脑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处理信息,以至于很难保持专注。然后我们得知,正如线人肯·乔伊斯所描述的那样,该女子刚刚被强奸。
然而,这个强有力的开场段落也存在一些问题。最明显的是它的音乐选择,是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电影配乐的常见风格,由合成器和电子打击乐组成的段落。它是一种潜意识的惯性构图,即在情节发生之前,为观众铺垫,渲染情感。这种做法现在看来就显得太老套了,有想法的作者早已放弃了。庆幸的是,影片配乐中的段落并不多。顺便说一句,这种配乐风格在香港电影中比比皆是。
本片不是犯罪电影,也不是传统的律政电影,所以调查取证的情节非常有限。虽然最后有一场强有力的法庭争论场面,但整部影片的重点并不是描述检察官的工作或为审判做准备。在上述两种叙事视角中,受害人往往成为一个符号或功能性人物,其主要任务是引出整个案件。
《暴劫梨花》没有这么做,它展现了上帝视角框架下多方的心理状态。无论是受害人莎拉所遭受的批评,还是叶卡捷琳娜的压力,亦或是目击者和施暴者的犹豫和恐慌。影片几乎将整个案件呈现给观众,最后以绝对立场结束,基本上是一口气。
报案后,影片展现了医院治疗、拍照、取证的一系列过程。冰冷的法律体系与随后强奸咨询中心的缺失形成鲜明对比。利用前几场快节奏的伏笔,我们有一种被强行带入事件的迷茫和焦虑,我们无从得知案件的全貌。影片的整体结构属于“回顾性三幕剧”。最后,导演借助目击者的记忆视角,向观众揭示了这起强奸案的完整过程。
这样的手法无疑给观众带来了强烈的冲击力,同时释放了故事中紧张的悬念感。原创素材带来的话题性也让作品的内容在不断的讨论中得以延续。强奸闪回是最好的镜头,是整部电影的高潮,也是最情绪化的段落。通过晃动的手持摄影、近乎失焦的主观镜头、各种视点的切换、到位的音效,几乎让观众在心理和身体上感受到种种。全景展示了这一令人发指的事件。案件。
从莎拉穿着暴露进入酒吧,到与朋友谈论性之类的话题,再到与陌生男人的各种暧昧暗示,以及极具挑衅性的舞蹈,他甚至没有拒绝陌生男人的吻。经过这一系列行为,任何人都会认为莎拉是一个非常开放的女孩。但这显然并不意味着她可以随便与人发生性关系,甚至活该被当众轮奸。
另一方面,整个案件毫无保留的呈现也避免了影片沦为简单的猎奇和煽情。一方面,绝对理性的司法机关在寻求正义,另一方面,受害者则以感性和冲动的方式反抗扭曲的社会道德过滤器。在多视角的共同推动下,我们能够深刻感受到公开言论对受害者造成的二次伤害。从精神上来说,这可能比被强奸更痛苦。
所以,片中对三名强奸犯的判刑基本上是一枪毙命。这一判决部分反映了法律的弱点,也解释了凯瑟琳对莎拉的不完全信任。经过一系列后续事件后,检察官感到悔恨,并试图寻找新的方法来弥补一审判决留下的遗憾。于是她起诉了现场怂恿和嘘声的围观者。
影片现已迎来二审。对于这样一个“非常不完美”的受害人被强奸的案件,起诉旁观者显然难度更大。但认清事实的凯瑟琳并没有像一审那样与被告达成交易,而是利用了关键证人肯·乔伊斯,以得到公正的判决。故事看似有一个光明的结局,但在我看来,这个解决方案还远远不够完美,毕竟真正的强奸犯被判得太轻了。
影片对主角肯的处理相对生硬。一方面,他是记者,另一方面,他是其中一名强奸犯的哥们,而他本人也是围观者中的一员。虽然他不是来嘘的,但他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来阻止案件的发生。他始终饱受良心不安之苦,但在上法庭前却以友谊等理由试图翻供。正是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影片只描述了他与莎拉的短短两句话对话,他再次站在了受害者一边。作为除了莎拉和叶卡捷琳娜之外第三个受此案影响较大的人物,最后的态度转变显得有些草率和干巴巴。
无论如何,通过这个颇具争议的案件,本片试图告诉观众一个事实:当一个男人试图与一个女人发生关系时,对方的自由意志将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无论他的身份、职业、或阶级地位或任何先前的转让行为。正因为如此,美国联邦证据规则第412条规定:“在强奸案件中,受害人的性生活史(与谁和多少人)、性声誉(如放荡、卖淫、陪护等)女童等),不能作为强奸案件的证据,目的是防止犯罪审判变成对被害妇女贞操的审判,也防止妇女因害怕尴尬而报案。法庭。”这一规定是由女权主义者提倡的。
得益于朱迪·福斯特的精彩表演,受害者莎拉这一角色不同于本片中其他相对具有象征意义的角色,而是被刻画得异常丰满。我们可以看到她被侵犯后最真实的第一反应,也可以看到她当晚带警察回到犯罪现场指认凶手的勇气,以及她被批评后的愤怒和痛苦。
以至于当凯瑟琳不信任她时,她非常生气,拒绝与她进一步沟通。作为莎拉的“救命稻草”,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凯瑟琳不可避免地会陷入道德舆论的困境。我们可以想象莎拉此时的绝望,还有她血淋淋的审问:“你为什么认定我不擅长作证?如果我也读了法学院,而不是出身卑微,岂不是有利?”点出了影片想要探讨的更深层次的辩证关系,更让人想起本雅明的《暴力批判》。这句话背后的意义,也是升华本片主题文本的关键。
这部30年前的好莱坞电影至今仍然具有发人深省的社会价值和现实意义。今年6月,广东一名23岁女子深夜乘坐网约车,却误上一辆陌生汽车。她被司机性侵犯并杀害。再加上此前轰动一时的空姐乘车被奸杀事件,事发前性格行为毫无“缺陷”的章莹颖失踪,以及因穿着引发的各种性骚扰事件在炎热的夏天穿凉爽的衣服,我们不难发现,很多“指责受害者”的人都是在胡说八道。这种“苍蝇不咬无缝蛋”的扭曲心态,无非是一种病态的、无意识的不良社会风气。
现实总是比电影更残酷,而本片所诟病的现象依然大面积存在。无数的《暴劫梨花》还在我们身边上演,无数的蛆虫还在对受害者做出令人作呕的指责和讽刺的言论。这种情况不仅在中国经常发生,在海外也经常发生。一部电影的力量或许太小了。无论如何,人们的法治理念建设、正确的道德观念和价值观的树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当然,更可能的事实是,我们永远无法改变那些本性恶毒的自私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