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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大海,莲喊道:“おめでとう!おめでとう!”
令我惊讶的是,20世纪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日本和中国都市职业女性发型时尚的同步性。连妈妈烫的短发,蓬松的头发在《秋菊打官司》的都市场景中绝对不会显得突兀。当然,中国和日本不仅在发型上同步,而且对现代的焦虑也非常相似。
20世纪90年代初期的日本,在传统与现代之间挣扎。一方面,存在着理性知识无法参透的巨大怪物,如巫山送火、祗园祭、龙舟、山海;经过一系列的冒险之后,莲回到了后者。我们不应该用成长小说的套路来解读这次回归,而应该面对莲最后的妥协和她的抗争失败。一个在现代“离婚”观念面前盲目失语的莲,在经历了撕毁家庭条约、掌掴同学、烧毁学校实验室、离家出走、流浪荒野等暴力挣扎之后,齐泽克强调的融合(极度纯洁又极度邪恶的自我)最终被母亲找到,并与“离婚”的现代事实和解。
莲为什么总是逃跑?为什么要在没有方向的情况下狂奔呢?她当然想跑!因为她要逃离的,都是现代的俘虏。伯格森称她为“生命力”,但尚未被现代驯化。与跑步相比,最后一幕悠闲地散步、一一向叔叔阿姨打招呼的莲,实在是太可怕了。那已经是一个受过现代社会磨练的合格的现代人了。
让我们仔细看看最后一个场景。这场戏一开始,连就被问你要去哪里?她毫不犹豫地回答:“未来。”多么自信的现代词汇和自给自足的时间观念!影片开头的莲绝对不会说这个词。紧接着,莲开始游览现代生活:怀里抱着孩子的新婚夫妇、涂着鲜红色油漆的汽车、穿着幼儿园制服的孩子、交易市场、聚会……这一切都与《顽主》一场时装秀非常相似。。一切都很清楚:连的所谓未来只不过是失去了深度的后现代性,一切都是平面切片、排列和蒙太奇。
夏日祭り燃烧的巨大火炬和海上巨大的龙舟与这现代生活的蒙太奇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我们不需要对它们进行解释学定义(我们可以解释任何东西吗?),它们的存在——作为难以理解的真实物体——就是它们的意义(希区柯克的鸟)。连恩在火和海中听到神话音乐,想象神殿、记忆、梦想、不间断的联系(不是现代概念的“家庭”)等等。看着这一连串远去的东西,莲大喊“おめでとう!おめでとう!”(“恭喜!恭喜!”)连恭喜什么?你在祝贺谁?恭喜这个对理性构成威胁、无法用理性解释的传统怪物,终于消失了?或者庆幸自己终于准备好拥抱现代性并与现代学科达成和解?我不这么认为。「おめでとう!」是传统与现代之间出现的一种独特的失语症。与其说是话语传达了有其所指的信息,不如说是哭泣本身。在“搬家”从传统向现代的过渡过程中,所有传统词汇都已失效,所有现代读音尚未准备好,而“おめでとう”就成了徘徊在这个间隙中的词语,焦虑的人唯一能做出的哭泣和宣泄。有趣的是,“明けましておめでとう”也有“新年快乐”的意思。所以当我们发出“おめでとう”的呼喊时,我们矛盾地发出了从旧的一年(传统、过去)到新年(现代、现在)“移动”过程的能指。无意义的呼喊重新获得语义,声音与所指再次配对,“おめでとう”对“语言”的逃脱最终又重新落入语言的掌控之中。
“おめでとう”似乎是在隐喻传统与现代缝隙中的莲花。她拼命想要逃离摩登,却最终被摩登抓获。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早美真嗣是一位抓住了时代精神的导演,《搬家》也应该是一部代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