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气球作为影片的核心隐喻，在文中有四种具体含义：避孕套、孕肚（子宫）、气球（本身）、书本。影片一开始，我们选择了一个独特的视角进入观察，两个孩子手中的白色气球的内部。稍后我们会看到，这里的“气球”其实是卫生院给孩子们的父母——牧民达杰和卓嘎的父亲发放的计划生育避孕套，被顽皮的孩子偷来当气球玩的。安全套是气球的第一个含义，这是具体的含义。进入下一段，叙述主体从牧场夫妇转向卓玛。接下来，暑假她来学校接达杰夫妇的长子江洋回家（根据她称江洋为侄子，推测卓玛的丈夫与卓嘎有血缘关系）后来卓玛与妻子离婚，卓嘎视卓玛为弟弟妹妹），并偶遇了年轻教师德本加，导致两人之间产生了情感纠葛。此时卓玛已经剃光头出家为尼了，不想继续和他纠缠，德本甲极力劝说他接受自己出版的作品，一本记录两人过去的书。这里指出“气球”是书的第二个含义，即书名是《气球》。接下来是气球作为避孕套的形象的重复，在影片开头出现了两次。一是学校部分之后的诊所部分。卓嘎告诉女医生周杰，避孕套被孩子当做气球玩具；另一个是周杰送给卓嘎的避孕套又被小兄弟们发现，他们用它作为气球与隔壁的玩伴交换口哨，从而引发了两个父亲之间的争吵。气球作为其自身的内涵出现在影片的最后。达杰满足了两个孩子的要求，从县城回来后买了两个红气球。纵观整部影片，气球作为子宫的含义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但似乎从一开始就出现了，因为在影片的海报上，卓嘎怀孕的肚子就展现了出来。完美的圆形，似乎一眼就能认出来。它包含气球。但子宫的意义是最重要的。它与避孕套一起构成了一组抽象层面的想象能指——出生，这与我们要讨论的话题密切相关。

2当我们从传统父权制的角度来看待时，我们发现，无论我们处理什么文本，共同点就是我们在对待女性的态度上都持有“生育优先”的理念。父权生育观认为，女性生来就是作为繁衍的工具/机器，孕育后代是母亲最高（甚至是唯一）的使命。这是一个永恒但悬而未决的问题。父权制的出现往往披着传统习俗的外衣。在某种程度上，传统习惯社会和父权社会是同义词。在男性统治的社会中，男性统治者创造了风俗、礼仪、宗教等一整套由男性控制的话语体系。本片对父权制的表达很大程度上是基于藏族民俗风情的展示。

首先，导演刻意在镜头语言中强化了性别意识，将性别表达的隐喻强加在藏族服饰上。十分钟左右，导演对达杰胸部进行了特写镜头，展示了达杰的项链，项链呈倒置的大写字母“Y”形状，可能代表男性Y染色体，也可能代表男性Y染色体。模仿男性生殖器的形状。令人惊奇的是，卓嘎腰上的饰物可能是羊头一样的神灵护身符，但形状却像女性子宫（片中母羊的角最后扁了一点，更像是羊角）公羊）。而其次，或者说更重要的，就是父权制对女性的直接压迫，这在达杰生活中处处表现的大男子主义，指挥卓嘎养羊，指挥卓嘎端茶倒水，表现得最为淋漓尽致。当达杰发现自己无法轻易控制卓嘎生孩子时，他打了她一巴掌。有趣的是，导演巧妙地利用镜头语言来传达这一信息。影片第12分钟，达杰与卓嘎进行了对话。屏幕中卓嘎的形象隐藏在白色建筑后面，镜头只能捕捉到达杰。他成为对外的宣示者和命令的发布者，而卓嘎则成为镜头中隐藏的、缺席的形象。更深层次上，父权制利用藏族宗教习俗的外衣，直接强奸妇女。这种强奸是由卓嘎的男性亲属进行的：卓嘎的丈夫、长子，甚至已故的祖父，还有海关的发言人——主子们共同强加给卓嘎，他们极力阻止她堕胎。无论是丈夫达杰的暴力阻止，还是儿子江洋的哀求（软暴力），又或者是主人的意志，其本质都无法由男人自己决定，而是受制于传统习俗——佛教求合家团圆，追求和谐，这种团聚是通过生命的轮回来实现的。而这种宗教话语霸权的背后，是根深蒂固的父权思想。个体的性别冲突在它面前显得微不足道、不由自主。我们稍后会详细讨论卓嘎的抵抗。

在影片中，这种追求完美的理念转化为压迫女性的强大隐藏动机。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好像导演一开始就从海报上给我们暗示了，气球是怀孕的肚子，是圆的。而在影片的第十分钟，戴着性别标志、象征着男女的达杰和卓嘎并肩而立。他们的右边是一个巨大的圆形草圈，几乎是凭空出现的。如果说这些比喻符号只是无理联想，那么导演通过轮回和家庭本位这两个抽象点向我们传达“成功”的父权教义，确实是有意为之。我们先来说说轮回。轮回最直观的体现就是通过卓玛说江洋是奶奶的转世，因为他们背上同一个位置有同样的痣；知道腹中的宝宝是刚刚去世的爷爷的转世，这成为达杰和江洋对卓嘎堕胎的最大阻力——爷爷选择了卓嘎的肉身出生，堕胎会破坏他的良好关系，让他无法回到祖国。家庭，也会给卓嘎带来愧疚。这种轮回观本质上反映了传统宗法制度下的家庭观念。当卓玛走进校园时，他在黑板报上看到的是“和睦四兄弟”的故事，而其背后代表着佛陀无数的“前世”经历。动物们，互相帮助，齐心协力，培育出参天大树，传递着互助、互爱、和谐共处的寓言。“和谐四兄弟”实际上是卓嘎已经生下或即将生下的四个孩子的隐喻。如果卓嘎阻止第四个孩子的出生，就会破坏家庭的和谐与圆满。在影片中，这种以家庭为中心的思想更隐晦地体现在全家人在饭桌上吃肉、看电视的场景中。在这一幕之前，卓玛总是低下帽檐，以影视中“缺脸”经典手法的形象出现。这一幕，卓玛彻底暴露了自己的脸，并且以一种无声的方式表现出来。这种反差在家庭中悄然消散，但后者更为突出；而当爷爷要带江洋点酥油灯祭奠奶奶时，两个孩子也必须争着去，表现出对参加无聊祭祀活动的淡然之感。巨大的兴趣，这种看似反常的行为（有趣的是，这里有弹幕同学说，小时候经常被大人拉去点酥油灯，透露出更多的厌恶）相反，却凸显了家庭为本的根源。理念和强大，这也是父权制隐藏的强大力量的体现。

当我们谈到轮回、家本位时，就离不开一个重要的形象，那就是羊。其实，羊的形象是一个重要的隐喻贯穿整篇文章，而且这个隐喻其实很明确，那就是公羊（或种羊）象征达杰、强势、重男轻女，母羊象征卓嘎、弱小、女性，羔羊象征着孩子。影片中不无直接解释，卓嘎多次表示自己的丈夫性能力很强，就像一只种羊。影片首次通过羊的隐喻来展现父权制的强暴：达杰认为，不生育的母羊就失去了价值（并最终被卖掉），而在捕捉羊的过程中，母羊是子宫一样的头被夹在胯下（把这视为身体性强奸似乎解释过度了，因为达杰也把公羊夹在胯下）。另外，以下猜想可能被强烈过度解读：这是影片第十二分钟的精妙构图，画面中间被一栋白色建筑切开，远处有两堆土。屏幕左三分之一的山丘（根据下文的两堆）就像女性的乳房。如果把地球看作是躺着的女性身体，在白色建筑的右侧，羊群的位置就在人体的下三分之一处，也就是女性生殖器的位置。这意味着羊与生育能力有关。除了影片开头的牧场场景外，在三个孩子和爷爷准备睡觉的场景中，小兄弟指着墙上的画：从左到右，一只正在繁殖的羊，一只母羊，两只小羊，一只小羊，一群羊，明显的隐喻了传统的以家为本的观念，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有趣的是，长子江洋的名字中含有“羊”；母羊和卓嘎同时怀孕，这明显隐喻了轮回观。中断轮回，这种借助羊的轮回文字也出现在意大利电影《四次》（2010）中。随着老牧羊人的去世，一只小羊获得了新的生命。

说到父权制的压迫，就有对父权制的反抗。在个体层面上，我们看到影片中女性的反抗是不稳定的、自发的，而不是有意识的。卓嘎对父权制度下的和谐与圆满理念的抵制是非常可贵的，但她这种抵制的动机似乎并不是生育权本身的终结，而仅仅是因为她无法支付额外生育的罚款。同时，从两个女人的角度来看，德本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有心人”，他的纠缠行为只会带来二次伤害，是一种欺凌行为。但妹妹卓玛面对昔日伤害她的旧情人的所作所为，仍然无法做出坚定的决定。从这个角度来看，气球作为一本书的意义被赋予了父权制的象征意义，而我的妹妹卓嘎把它烧毁了。对父权制的自发反抗。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在个体层面，父权压迫同样不稳定，或者说同时也是脆弱的。德本加对卓玛的纠缠心存疑虑，而当达杰因堕胎问题殴打妻子时，又笨拙而平淡地向妻子道歉，心里很矛盾。父权制的脆弱性更多地体现在母权制的表达上。影片中有两个场景虽然晦涩难懂，但却值得注意。其中一张，达杰和邻居在药浴池里为洗羊而发生争执。我们惊讶地发现，药浴的形状就像女人的阴道通向子宫一样。在母体（药浴）中战斗的魁梧男子，就像古希腊神话中的粗暴巨人，象征着混乱，回归到原始的生命秩序，一种母权制所笼罩的秩序。另一个是在影片接近尾声的时候。送儿子上学后，达杰独自坐在文成公主雕像下喝水。这个场景的视角低于人物的视角，凸显了后面雕像的体型和达杰的弱点。达杰的内心混乱而脆弱。文成公主作为汉藏友好的使者，在藏传佛教中获得了“慈母”的地位。在这一幕中，象征父权的达杰被象征母性的文成公主完全遮盖了。

本质上，无论是不稳定的、无意识的反抗，还是不稳定的、非顽固的压迫，它们都揭示出同一个信息，那就是父权思想的本质不是由个体决定的，而是由个体构建的社会。社会上，在父权神话的阴影下，个体即使面临性别冲突，也无法对父权思维有清晰、自觉的认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卓嘎的反抗不能被视为性别平等意识的觉醒——她无法实现这个水平，卓嘎也不会认为丈夫粗暴干涉他的身体自主权自然不合法。性，她只是比较现实（在承受分娩之痛和巨大经济压力的现实下，她选择背离那个看似虚幻的传统）。所以，当达杰向卓嘎道歉的时候，两人之间就隔着一张羊皮。结合羊的象征，这张羊皮实际上是一个铁幕，一个垂直下降的无解的权威。超越个人意志的巨大无形社会力量紧紧勒住卓嘎，迫使他重生。卓嘎在灵魂深处感到一种强烈的无力感。于是，她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妹妹卓玛断绝红尘的原因。她对姐姐说：“当尼姑很好，我不在乎。”这时，气球作为“子宫”的真正含义终于开始显现，象征着母亲（女性）的身体权和生育权。当影片开头不孕的母羊在影片结尾通过市场交易换成金钱，再换成购买的气球到达孩子们手中时，我们看到两只红气球呈现出戏剧性的结局：一只爆炸了，一只飞走了到天空。这一刻，导演构建了一个不可能的幻想境界，即通过母羊-气球-子宫的线，在气球爆炸和飞翔的景象中，卓嘎终于获得了逃避现实的自由。气球的“自杀”和“逃亡”也恰恰说明残酷的父权统治（通过母羊）有时是那么脆弱，因为气球本身就极其脆弱。

3讲完了上面的主线，我想分别讲两点。一是色彩的运用。一组明显的对比色是黑色、白色和红色。影片的基调以冷色调为主，但两位女主角（尤其是卓嘎）却使用了明亮的深红色调。这不禁让人想起电影中黑白视频中的红衣小女孩《辛德勒的名单》。在这部影片中，红色的运用有两种含义，一是绝望中的希望，红色代表了人性的美好，是无望的绝望，是花朵的玷污，红色成为悲剧、暴力、死亡的象征。——这是血的颜色。在《气球》中，红色的使用也有类似的效果。一方面，红色的运用在冷色调中凸显女性主体的光彩；另一方面，红色就像处女的血液。品牌。具体到影片中，影片的前十分钟，从父亲达杰在草原上摧毁兄弟俩的“气球”，到达杰到朋友家借种种羊在炕上喝酒，我们主要注意到两套视听语言。。一是人物。这期间，从祖父到父亲，再到两个儿子，再到兄弟，全部都是男性，就连讨论的话题——种羊也有男性特征；二是色调，以冷色调为主体，野外草原采用冷白滤镜，昏暗的室内场景采用黑、白、蓝三色调，光线从灯光到闪电的自然光而停电后窗外的雷声全是白光。然而，这两组的霸权从第十分钟开始就开始急剧逆转。进入牧场场景，冷色调中突然出现了鲜艳的色彩，一抹鲜红，这是饲养羊所佩戴的易于辨认的围巾。紧接着，性别单一被打破，第一个女性出现在了现场——达杰的妻子卓嘎。这里，卓嘎的外套呈现出较大面积的红色，同时出现了第二种鲜艳的颜色，那就是蓝色，卓嘎头巾的颜色，以及达杰比赛时衣服末端流苏的颜色。正在羊圈里追羊。这一系列镜头的语言中断发生在一到两分钟之内。有趣的是，卓嘎的红蓝形象与名画《戴珍珠耳环的少女》有些相似（卓嘎也有明亮的耳环），是否与画中的女孩——贞洁和纯真的象征有某种隐喻联系，我不知道不知道。第二组是白红，白气球和红气球。如果说红色气球是人类怀孕肚子的象征，那么作为重要对比，恰好与羊毛颜色相同的白色气球（避孕套）则是羊子宫的象征。影片一开始，从白气球内部观察的视角就更有意义了。

第二个是目光分析。影片的一大特色在于梦的建构，笔者不是从弗洛伊德的角度解读梦，而是想谈谈另一个与主题相关但又容易被忽视的精神分析切入点——“凝视”（gaze））。顺着这个思路，我们惊奇地发现，影片中男性的目光无处不在：公羊凝视被捕获的母羊，男孩们透过窗户凝视母羊被种羊强暴，三轮车夫凝视卓玛走向校门时，一位身穿白大褂的男医生在避嫌地盯着一位藏族农妇……影片中最有趣或者说近乎荒诞的场景，一定是全家人围坐在餐桌旁的场景。餐桌上观看着英国试管受精的新闻。当地藏族牧民一家人通过电视跨越大洋了解了最新科技。他们观看电视中发生的奇观，这也是一种“凝视”。在拉康看来，眼睛是欲望的器官。在观看的同时，我们也投射出自己的欲望，“凝视”就产生了。令人惊奇的是，当我们意识到这一点时，我们自己作为电影屏幕前的观众，似乎也成为了“凝视”的主体。在医院的走廊里窥视别人最柔软的性隐私，我们“盯着”他们，就像他们“盯着”英国人一样。这种多重凝视在伊朗电影中尤为突出。比如《黑板》中，库尔德人“凝视”现实，导演萨米拉“凝视”库尔德同胞，全世界“凝视”伊朗电影，这就赋予了它一种“凝视”的意义。《第三世界寓言》。而正如导演万马才丹所说，他的现实题材“受到伊朗电影的启发”。“凝视”并没有贬义。作为一种欲望的投射，通过导演自己想要表达的欲望来传达“寓言中的寓言”的意义是非常重要的。我想这也是万玛才丹所赋予的责任：“但是你的出发点之一是，除了藏人之外，你希望更多的观众看到……他对藏族文化完全陌生，你必须把他所体现的一种精神融入其中。”剧情。”——文化传承与传播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