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以叛逆的性格和古怪的脾气着称，但作为制片厂体系中的佼佼者，约翰·休斯顿的作品仍然带有明显的好莱坞烙印。这一特征在他1973年的首映式《谍海龙虎斗》（《麦金托什人》）中尤为明显。这部电影改编自德斯蒙德·巴格利的小说《The Freedom Trap》，是一部陈词滥调的惊悚片，讲述了一位英国特工保罗·纽曼为摧毁一个秘密政府组织而自杀的故事。在结构上，它具有人物驱动故事、线性时间、封闭式结局等好莱坞传统叙事手法；在形式上，更多地采用了连贯剪辑等好莱坞叙事手法；从类型上来说，《谍海龙虎斗》有很多黑色电影的特点，显然也是约翰·休斯顿的风格。综观这一切，《谍海龙虎斗》似乎又是一部普通的美国电影，充其量只是约翰·休斯顿众多经典中的一部瑕疵之作；而虽然我承认我对约翰·休斯顿有足够的了解，但是在第一遍看这部电影之后，我发现约翰·休斯顿还是给出了太多不一样的东西。《谍海龙虎斗》无论是形式还是内容都较传统发生了太多的改变。可以直接看出，在冷战高峰期后的时代背景下，间谍故事在内容上取代了传统黑色电影中的侦探故事，但深刻的变化在于敌人隐藏在体制中而不是过去。敌我矛盾。因此，故事中作为红色间谍存在的施奈德，其实只是一个路人，被主角视为类似的人。这种变化弱化了黑色电影中的政治隐喻，让人物的命运有了更深层次的悲剧背景。在中，悬念和冲突仍然是故事的重要基石，但约翰·休斯顿的处理却是独一无二的。作为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整部影片没有什么主要悬念。首先我们隐约了解到的是一个钻石盒，这似乎是故事的主要内容；随着剧情的进展，当里尔登进入监狱时，红色间谍斯莱德的出现悄然改变了故事的走向，内容似乎与冷战时期的间谍斗争有关；当里尔登和斯莱德越狱时，神秘组织再次浮出水面，结合之前的零星信息，我们才了解到里尔登真正的使命；当剧情进一步展开时，乔治参议员再次进入我们的视野，内容前后呼应，故事的主要悬念首次成型，故事此时已接近高潮。在这个看似随意的情节中，约翰·休斯顿展现出了惊人的掌控力，赋予故事一种散而不散的特殊气质。从某种意义上说，在大部分银幕时间里，真正有效抓住观众的并不是悬念，而是约翰·休斯顿对节奏的掌控。节奏是很难准确描述的东西，但在《谍海龙虎斗》中，有两点绝对是至关重要的，一是信息，二是时间；约翰·休斯顿的成功首先是对故事的信息进行处理，除了叙事进展中的正常铺垫之外，这种处理中最重要的是刻意隐藏少量信息，然后均匀分布它到情节。后者与前者不同。前者主要是为了营造悬念，后者则是为了制造情节的突然转折。与通常的处理不同，在剧情中，导演并没有刻意制造戏剧性的情境让人物面临选择，并通过他们的行动来改变故事的走向，而是利用剧情的转折点来推动人物的行动。包含更多偶然性的人物，避免了僵化的戏剧设定，同时也让主动性蕴含在被动性中，让故事保持在相对缓慢且受控的节奏。如果是主动型角色，一旦采取行动，故事的进展就会大大加快，从而打乱节奏。在故事中，里尔登的计划是等待变化。与神秘组织接触后，因身份暴露而被迫逃离。原计划被打乱，人物从被动等待变为主动逃跑。这个转折点所包含的信息就是内奸的真实身份。结局的突然转折是史密斯射杀了斯莱德和乔治，这是不应该发生的。突然的变化是因为一条消息：麦金托什去世了。与这个信息密切相关的是另一个小信息：史密斯是麦金托什的女儿。这些信息也被隐藏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里尔登的探索遇到困难时才巧妙地显露出来。也是被迫主动采取的转折点；身份的信息也补充了剧情中一些令人困惑的部分：史密斯的特殊身份、与里尔登不正常关系的发展。这种对信息的操纵给情节带来了突然而有力的转折，对因果关系的必然性产生了许多变化。从结构上看，这种均匀的信息分布创造了转折点，改变了人物的处境，促使人物行动，从而在不同的行动中产生相似的节奏，使其成为节奏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时间的处理上，约翰·休斯顿主要是通过压缩故事时间和扩大银幕时间来完成的。由于故事跨度较长，不同的情节长度也不同。在时间跨度长、进展缓慢的剧情中，比如审讯、监狱等，约翰·休斯顿利用频繁的剪切来提高速度，并使用大量的融合。压缩故事时间；在进度和速度较快的段落，如越狱、越狱等场景中，约翰·休斯顿更多地采用场景调度、动作描述、相对较长的镜头等来扩大画面时间；在一些表演心理事件的场景中，约翰·休斯顿也通过延长银幕时间来处理，这也强化了场景的情感冲击力。这些处理方式统一了故事的进展，同时也保持了叙事的紧凑性，使其成为节奏的另一个重要组成部分。除了这些元素之外，另一个与节奏相关的就是动作场景，包括动作场景和非动作场景的动静对比；还包括故事中动作段落的时间分布均衡，其中越狱、越狱、追车这三个最重要的动作桥段在故事中的间隔时间大致相同；此外，动作部分的渐强和强烈的情感冲击，有效平衡了故事的节奏。在视觉效果方面，约翰·休斯顿应用了黑色电影的一些常见技巧，如低对比度色调、低调灯光、明暗对比等。其他明显的影响包括黑色电影中现实主义和表现主义的特殊风格。故事的前半部分，镜头下的伦敦街头，具有很强的现实感；而到了后半段，尤其是高潮处的教堂通道，阴暗怪异的街道和夸张变形的阴影则带有浓重的表现主义色彩。这种不同的处理对应着不同的情节、类型、氛围，同时又统一围绕故事的基调和主题，是典型的相互依存。约翰·休斯顿的这部作品拍摄于1970年代初期，已经远离了好莱坞黑色电影的巅峰时期1940年代和1950年代，是新现实主义和新浪潮盛行之后的时代。黑色特质依然清晰可见，但很难区分是主要受传统影响还是更多受当代影响。回到故事情节，和黑色电影常用的多线叙事是一样的。这个故事还包含两条线索。主线是里尔登的拼命追求，次线是里尔登和史密斯之间的感情线。在这条情感线上，约翰·休斯顿做得很少。开头史密斯毫无铺垫地投入怀抱，直接切入情感主题；后来，两人重逢，直到故事被打断。到了故事的高潮，当两人的情感波折骤然增多，冲击力陡增时，几个简单的正反镜头就简洁地描绘出了此时两人之间的爱情。巨大的差距。值得一提的是，这种情感也是被动的。在这个高潮之前，影片一直处于惊悚故事的范围之内。这个结局来了个急转直下，成功地将故事提升到黑色电影的表演范畴。这是一个丰富的时刻，充满了暗示，但也不乏戏谑。就模糊的主题而言，故事讲述的是被动的傀儡生活。无论出发点是什么，追求是什么，付出多少，转眼间一切都会消失。说到底，这仍然是一个命运的悲惨故事。政治、立场、爱国主义，这些崇高的字眼在这里不仅无关紧要，而且显得软弱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