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1月，51岁的日本女性小岛美奈在两个姐姐的陪伴下，不远万里来到瑞士，唯一的目的就是“安乐死”。她接受了记者的拍摄要求，于是就有了一部震撼人心的纪录片《她选择了安乐死》。

小岛是一名韩语翻译。看她当时的演讲视频，她面容清秀，姿态端庄，言语清晰铿锵。在亲朋好友的眼里，她永远都是一个新女人。但两年前，她患上了一种名为“多系统精神萎缩症”的严重疾病，逐渐丧失了身体的各种功能，目前还没有治愈方法。在病情迅速恶化之前，她并不是没有想过“活下去”，但病情的凶猛还是摧毁了她的希望。她告诉记者：“如果我病在床上，痛苦不堪，每天盯着天花板，时不时有人给我换尿布，时不时有人给我喂饭，在这种情况下，你会说我：‘请不要放弃’”。

影片当然回避了她的痛苦，而她出场时依然那么淡定从容，与亲人互动，诉说着亲情。最后一刻到来了。在警察、医生和亲属的陪同下，小岛美奈微笑着关掉了输液开关；伴随着亲人的哭声，她依然微笑着对姐妹们说：“谢谢你们最后一程来看我，我真的很开心。”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她就闭上了眼睛，去世了，安详得没有人能感觉到生命的离去。她的骨灰撒在夕阳下的异国河流中，随波涛流淌，平静、自由、凝重。

中国老年人向往安乐死、无助是老生常谈；这部电影最让我感动的是另一件事。还有一位女士，同样50岁，也患有与小岛美奈相同的疾病，但更为晚期。我们看到她浑身布满了管子，别说动弹不得，就连睁开眼睛都困难。医生告诉她，不能再离开人工呼吸器和鼻饲，病情还会继续恶化，并询问她后续意见。她通过眨眼和举起手指来表达她“不放弃”的愿望。如果要说“生不如死”，那就是她了！经过深思熟虑，这位女士选择了“生不如死”。她要穿过更黑暗的隧道，忍受更可怕的长夜。很难想象，未来除了痛苦，还会有更多的痛苦。其他的……真的是“生不如死”吗？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有原因的。原来，她是一位单亲妈妈，辛辛苦苦把女儿养大，可当女儿有出息的时候，她却倒下了。我不愿意！只要有女儿在，任何痛苦都可以忍受，连尊严都显得无关紧要。果然，当她做出“活下去”的决定时，女儿忍不住笑了。她实在是怕自己没有机会报答自己的恩情，她才愿意背负这个越来越重的担子。看着妈妈被抬进救护车回家，我想起了那句诗：“问世间有什么爱？它只教生与死的承诺。”

经常看到“脱离”的词语。尤其是老年人强调要善于对生活进行减法，要善于“断舍离”，要放弃、要舍弃、要抛弃多余的东西和欲望。这当然是千真万确的。我记得我的母亲是“断胡力”的修炼者。生前，她一步步处理掉自己的私人物品，包括信件、笔记、书籍和账单。她想要纪念的一切都化为灰烬，就连照片也只留下了几张精心挑选的给我们。但我知道，她的心里充满了对亲人的爱，不能破碎，不能舍不得，不能分开。她留给世界的最后一句话“这次我真的要离开了”，可见她是多么想念这一生，想念这个世界。她已经昏迷多日了，当孙子们来看她的时候，她竟然举起了手，甚至动了动眼睛。一切都消失在某个地方，只有感情，只有爱。

老人常常思考生命的本质和真谛。说也奇怪，情感本是最虚幻的东西，却成了生活中最具体、最坚实的存在。当我们回望过去的时候，一切“身外之物”都被忽略了，只有那些与感情尤其是爱情有关的场景甚至细节历历在目，化为精神财富，甚至是漫漫长夜中的一点点火花。痴呆老人往往连亲人都不认识，但在那些招摇的“笑话”中，他们却顽强地闪耀着爱的余辉。这或许是他们生命中最后的曙光。时间会磨平一切，带走一切，唯有世间的爱永远无法忘记。放不下，就舍不得放手；放不下，就舍不得放手。如果你放手了，你真的“放手”了吗？

其实，小岛美奈的选择不也是出于爱吗？不要给你爱的人增加负担...

生命短暂，更要珍惜；

生活没有“破碎”，难以离开……